一

　　鱼雷是一种水中武器，它的前身是诞生于19世纪的“撑杆雷”。两者最重要的区别在于撑杆雷自身无动力装置，鱼雷自身有动力驱动装置。装载和配置撑杆雷或鱼雷的舰艇，分别被称为“杆雷艇”和“鱼雷艇”。

　　杆雷艇是甲申中法马江海战中法国海军首先出击的舰艇。清光绪十年七月初三（1884年8月23日）下午1点56分，法国海军东京支队悍然入侵马尾，突袭福建船政水师，挑起震惊中外的甲申中法马江海战。法方参战的11艘舰艇中有两艘编号为“45号”和“46号”的杆雷艇。不起眼、小排量的杆雷艇在整场海战中担负着重要任务。按法军舰队司令孤拔的部署，在战斗打响前，杆雷艇悄无声息地靠近福建船政水师舰队，用撑杆雷突击福建船政水师旗舰（木质巡洋舰）“扬武”号和木质炮舰“伏波”号，造成战斗伊始，船政舰队旗舰即遭损坏，陷入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之境地。

　　马江海战惨败后，会办福建海疆事宜大臣兼署船政大臣张佩纶、新任船政大臣裴荫森均认识到鱼雷在海战中的重要性。张佩纶于光绪十年十二月十六日（1885年1月31日）的奏折中提出购买鱼雷艇和鱼雷，“泰西水师火器日新月异，南、北洋水师均购置鱼雷快艇以辅师船，洵为水师必不可之利器。臣在威海，亲见演习鱼雷，实有开溟跋浪之奇，激电惊霆之势。马江之役，法有鱼雷而我无之，深受其害，至今犹痛定思痛也。查鱼雷以德国刷士考甫磷铜鱼雷为最良，雷艇以德国佛尔铿厂头等双筒鱼艇为最捷。”裴荫森于光绪十一年（1885年）七月二十六日的奏折中亦称，“海防利器，攻剿莫捷于鱼雷，守口莫猛于水雷，此外洋各国之通义也。”他于光绪十一年十二月初二日又请奏建造鱼雷厂，仿制鱼雷等事宜，“战守之利器，近今以水雷、鱼雷为要。去秋之战（甲申中法马江海战），人皆以前向德国采购鱼雷、水雷缓不济急为憾……嗣购到德国鱼雷十具，在德习制鱼雷、伏雷学生陈才鍴亦已艺成回华。臣饬逐件修配，以便试演。一面出图仿造，不使外人傲我所无。惟建造厂屋、购置各雷机器，所费又已不赀。”他们的提议得到清朝廷的重视，船政很快开始鱼雷厂的建设工程。

　　二

　　光绪十二年（1886年）五月，船政建成中国第一家鱼雷厂。裴荫森即令赴德国学习鱼雷制造专业回国的船政学生陈才鍴担任船政鱼雷总司（总工程师），“该学生同治十年二月选入绘事院，学习绘事，并法国语言、文字、格致、算学。光绪七年十二月出洋肄业，在德国专学制配鱼雷、伏雷，兼通德国语言、文字。十年十一月学成回华，现派总司鱼雷工程”，负责在水缸厂旁东侧空地“建盖水雷厂一座，计用工料银四百余两”。

　　光绪十二年六月初一日，船政鱼雷厂建成开工。裴荫森于光绪十三年三月十二日《核定鱼雷厂名额、薪工，恳恩饬部立案》的奏折中提及，鱼雷厂最初人员编制为51名，其中总司监造1名、教习演放学生2名、匠首2名、散匠7名、艺徒21名、小工15名、艺徒伙夫2名、缮书1名；每月经费开支银二百九十九两九钱五分，其中人员经费开支二百九十九两四钱五分，另加纸张月支银五钱。

　　光绪十二年（1886年）八月二十七日，张佩纶定购的鱼雷艇“由德国水师兵官驾驶到闽”。

　　鱼雷厂运行之初，陆续添置用于鱼雷制造和修理的机器设备及鱼雷配件等。陈才鍴督率工匠合拢校定从德国刷次（士）考甫厂购置的十具鱼雷。裴荫森依据陈才鍴上禀，于光绪十五年（1889年）五月初一日上奏定购“攻击雷头十具，以防战事”，配置“战雷机、铜引信、爆药管、棉花药等件”，“并保险运费计共番银一千三百余两”；为修理鱼雷，“因于光绪十二年二月间咨由使德大臣许景澄，向德国刷次（士）考甫厂订办修理鱼雷机件二十三项”“所有价值，机器、料件，各居其半，约合银一万九千余两”。裴荫森于光绪十五年十月十二日《添拓厂地并购修机器，请饬部立案片》的奏折中细列鱼雷厂添置的机器设备及费用，“闽省前购鱼雷十具，操演修整所需机件为工次所无，因添配十五匹马力轮机水缸一副，用银三千三百余两；旋床三副，用银一千五百余两；制鱼雷尾机器一副，用银一千三百余两；刨床二副，用银八百余两；刨齿轮机器一副，用银四百余两；双机钻床一副，用银五百余两；压水力验雷气柜一副，用银三百余两；蓄气柜一具，用银七百余两；较定鱼雷各机件全副，用银三百余两；操鱼雷用入水衣服、机具全副，用银五百余两；掣机总轮轴全副，用银一千三百余两。以上各款应归光绪十四年份制船经费项下造销”。

　　三

　　光绪十六年（1890年）六月，鱼雷厂被闽浙总督兼管船政的卞宝弟裁撤。沈葆桢之孙、船政文案沈黻清在其著作《船工纪事》中载，鱼雷厂于“十五年七月停”。船政文史专家陈道章在《福建船政大事记（增订本）》一书中，亦记述“光绪十五年七月十五日（1889年8月11日），撤销鱼雷厂，继续制造浮雷、沉雷”；裴荫森于光绪十五年十月十二日上奏核销鱼雷厂添置机器设备及费用，至光绪十六年四月初六日上奏《恭谢开恩并报明交卸船政、起程日期折》，其间奏折中未提及裁撤鱼雷厂事宜。卞宝弟于光绪十六年三月初二日兼管船政，六月二十一日《闽防拟设水雷营，变通筹款折》中提及，“不如撤去鱼雷艇，于海口改设水雷营。即以岁养鱼雷经费为水雷营经费”“臣查闽省前购鱼雷艇并配炮筒汽机、连珠炮等件，价银七万二千余两，又购鱼雷十具并配战头等件，价银三万六百余两，此项船雷均系重价购置，统计十万有奇。今虽拟裁撤，必须置之有用之地”。

　　光绪十九年（1893年），设省立的机器局移驻原鱼雷厂。

　　中法战争让国人意识到鱼雷在海战中的威力。福州将军古尼音布、闽浙总督兼管福建巡抚杨昌浚、船政大臣裴荫森等官员请奏建造鱼雷厂，仿制鱼雷，并于1886年建成中国第一家鱼雷厂。然而由于经费紧缺等原因，鱼雷厂只存在短短的四年。但它展现了船政学习西方，建造自己的军事工业，加强国防力量的愿望。

作者：胡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