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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向高与连江

发布时间:2023-08-10 来源:福州晚报 字体:【大】【中】 【小】

   叶向高(1559-1627),字进卿,号台山。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中枢,不久遂独相七年、首辅四载,为岌岌可危的明朝政权竭诚尽忠,客观上延缓了明朝灭亡的时日。叶向高这位历史上堪称重量级的人物,老家在福建福清,与相隔一个县的连江却有着很深的感情。

  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叶向高中进士。早先,年幼的他择居连江域内壶江岛,并选岛东部一石洞为读书处,面壁苦读,不避寒暑,坚持不懈。壶江乡亲为这位聪敏而志存高远的孩童,在洞里设置了石桌石凳,疏通了泉眼,让他累了有地方坐,渴了有水喝,让环境更加舒适静谧。对此,叶向高心存感激。叶向高入相后,此洞被乡亲称为“叶相古洞”。他的曾荣立战功的侄子林汝翥升四川监察御史,由于为人耿介直言,疾恶如仇,人称“铁面御史”,但被奸佞所害,削职归里。为缅怀叶相,林汝翥来到壶江岛古洞瞻仰,并留下“潮鸣空谷”四字摩崖石刻。

  走出古洞之后,叶向高来到连江县风景秀美的青芝山,与李九我、董应举一同在翠帘洞继续攻读,切磋交流,在董家人和乡亲的细心照料下,苦读有成,叶向高、李九我于万历十一年中进士,15年后董应举也中进士。叶向高、李九我为宰相,董应举为侍郎,同朝为官,为国出力。青芝山相继走出“二相一侍郎”,传为美谈。当年三人就读的翠帘洞,后人称为“三友读书处”,那里三块高丈许且互相依靠的山岩,被人称为“三友岩”。洞也罢,岩也罢,都是同学情的象征,永恒定格成了景点。

  叶向高为官清正廉洁,为政毫不徇私,但为权贵所不容,相位之上遭到宦官阉党的弹劾,于万历四十三年不得不第一次辞官罢相。此时,也已辞官的董应举邀他重游青芝山。第二年,叶向高从福清来到已被董应举开发成景区的青芝山。老同学相见分外亲切,也不免一阵唏嘘。寒暄过后,叶向高在观仙洞石壁上留下两首七律并序:“……丹梯百丈接岩扉,古寺青芝隐翠微。山馆夜深闻虎啸,海天秋晚见鸿飞。闲随樵伴时看奕,静掩禅关自息机。我已投林君早出,沧江未许恋渔矶。”

  字里行间,折射出叶向高对董应举为官为人的欣赏;诗言心声,更期望他能重新出山,为国为民再建新功。董应举听从叶向高的劝告,于万历四十五年复出赴南京任大理寺丞,天启年间升任工部侍郎兼户部侍郎,还著有《崇相集》《学庸略》等。叶向高为《崇相集》写了篇评价很高的序。

  序曰:“吾读廷尉见龙公之文,其辞沉雄奥雅,备极炉锤,可谓修矣……盖公之韵言在陶、谢之间;其议论之文似得昌黎、眉山之胜;若纪载叙事,则出入五代史,而浸淫马、迁;所最不可及者,真境、真情、真事、真语,机轴结撰,皆出胸中,不寄人篱下。古之所谓成一家言者,殆于公见之。”这篇序渗透出的互相勉励互为鞭策,成了叶向高和董应举之间关系的真实写照。

  由于多次到连江,叶向高对连江人文了如指掌,特别是对那些官品高洁的前辈,更是倍加欣赏与敬仰。原南京兵部尚书吴文华无论为官为人都是他眼里的楷模。明万历十六年(1588年),吴文华退休归隐连江时,在县城东门外建一别院,叫“东园”。东园落成时,叶向高前去庆贺。他同王应山、陈宏已、黄克晦等好友墨客齐聚东园,吴文华设宴招待。席间,叶向高作一贺诗:“尚书别业喜初成,开宴东山意不轻。花底云深遗赐履,林间春尽听柳莺。当筵自愧诗情短,对景偏宜酒态生。知是乞归心便远,不妨车马日纵横。”

  曾任眉州太守的陈玺也是叶向高心目中的廉吏。48岁才中进士的陈玺,授思恩府通判,用言语行止感染当地士官,用道德文章教化民众,终使士官摒弃恶习,民众遵纪守法。于是乎,政通人和,社会向善向上。官民拥戴陈玺,将他举荐到桂林任职。到桂林后,他统筹繁杂事务,带头捐献俸银,修桥建塘,立书院办社学,筑城墙禁童婚,为民办实事,民怀其德,吏畏其威,人心所向。在眉州任上,政声广播,贤声载道,被誉为“廉吏之神”,其神位供于眉州《三苏祠》中,与苏氏三父子并位受敬。这样一位官品人品俱佳的先贤,叶向高从心里崇敬,还特地为陈玺在山藏乡的老宅“易学山房”题写了门额“溪山环秀”四字,刻于门前两块鲸状巨石之上。这是叶向高唯一一次主动向先贤敬献墨宝,可见其心意。

  平定倭乱,保障福建沿海长治久安,这是叶向高明确的政治主张。连江是海防重地,明朝廷决定在定海设千户所,并任命沈有容为参将。此举,聊补了叶向高心头多年夙愿。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参将新公署建成。叶向高写《新建定海参将公所碑》(万历己未秋勒)记。这份碑记对定海地理方位,历史沿革,海防重点,阐述条理明皙,议论鞭辟入里,敍事明白洞达,足见其对连江沿海情况的熟悉与了解。

  叶向高不仅对连江乡亲心怀感激,而且对连江山水也充满感情。玉泉山,由前中后三岩,也就是三座山组成,是连江著名风景区。许多文人墨客在山岩上留下摩崖石刻,叶向高也不例外。那年,叶向高携友一道进山,来到前岩,盈耳泉山叮咚,满眼叠翠流碧,鸟语花香,恍入仙景,于是吟诵一诗:“公子邀宾地,云房逈自孤。虚堂喧鸟雀,古道冷揪梧。谷啭泉声细,花明雨气无。更欢群妙集,归路夕阳扶。”一路游兴不减,旋即到后岩,但见峰峦叠嶂,怪石嶙峋,古树参天,枝柯交缠,飞瀑流泉,不经意间,感受到一种意外的惊喜,可谓景象万千。心情豁然开朗的他,梳理一下纷繁的情绪,提笔写一首七律,并刻于摩崖。诗曰:

  曾将此地拟东山,谢傅风流不可攀。

  碧草已荒行处路,黄花犹照旧时颜。

  庭前木落秋将晚,洞口云归客未还。

  十载旧游今始读,不妨沉醉同江关。

 

作者:郑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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